生死为疆14
唐槭与韩瑾到秦川时，已近暮春。
秦川大地除了太白山上常年积雪，其余各处已鲜花漫地，一片生机了。
在山脚下，他们遇到了早几日出发的唐棠与唐青容。
“大师姐。”唐青容正在山门外的一处茶摊饮茶，唐棠在她身旁侧着身撑着下巴听说书。
“槭姐来了。”唐棠忙把位子让出来，“韩师兄身上怎有血。”韩瑾武袍下有一滩血渍，在茫茫白雪中十分显眼。
“路上有歹人，不是我的血。”韩瑾十分的言简意赅。
唐槭与唐棠分坐唐青容的左右两边，“我听唐棠说你在燕云的事情，做的很好。”唐青容推给唐槭一杯茶，“分内之事，师姐过奖了。”
离剑荡八荒越来越近了，进出太白山门的人络绎不绝，为防被青龙会的人乘虚而入，每个进入山门的八荒弟子都要经过太白弟子核对名册上的特征，因此在这茶摊上喝茶闲聊等排队的人愈发多了起来。
几人的话题渐渐岔到了唐喑身上，见韩瑾已独自进了山门，唐槭压低了声音。
“唐喑师兄最近喜女装，恐怕近日在太白山上也是女装，师姐与师妹见到他时莫要惊讶，不要穿帮才好。”
“咳咳....”是唐青容被茶水呛到。
“呕...”是唐棠吐了。
而山门内被她们惦记的那个人，已与一名太白弟子赏过了八次梅花，堆过了十次雪人，坐过了十二次狗拉雪橇。
今天，他换回了男装，他的手上是一把六七寸长的金丝桃花面的扇子。
反正师叔与婶婶早看出来他男扮女装，换回来又何妨。
他大马金刀地去了论剑场，站到了乔舒艾面前。
乔舒艾后退一步，他紧跟一步。
“这位兄台，莫要挡我与他人切磋。”乔舒艾本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，也只在女装唐喑面前木讷些，难得对男子有这般好脾气。
唐喑不让，折扇一开，傀儡一现，是个要打架的意思。
乔舒艾也不多说，“铮”地一声拔出剑来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不远处，唐青荔正磕着瓜子和几个新上山的真武弟子聊天。
“你们认得文锦书姐姐嘛？”她一边给人分瓜子一边笑眯眯地问。
“认得呀，锦书师姐下山好久，听说这几日也要来秦川呢！”
“是嘛！”唐青荔眼睛亮了，“咔哒”一声，熟悉的傀儡声响从后头传来，难道是师兄师姐们终于到了？
她兴奋地转头，莹莹紫光里困着一个毛绒绒的太白，顺着非唐门弟子难以辨认的无影天丝向回看，她装瓜子的油纸包掉了下去，这是唐喑...师兄？？？
“是我输了，多谢这位兄台赐教。”乔舒艾甫一挣脱傀儡的控制，便哈哈大笑，还不忘重重拍了两下唐喑的肩膀。
唐青荔：“？这都能认不出来？”
唐喑明显也愣住了，显然他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唐青荔偷偷蹭过去，一面盯着远处拉了旁人切磋的乔舒艾，一面鬼鬼祟祟地问道。
“今日开始，参与论剑的人都要上山了，我好歹在外头行走多年，真让人看出来太给唐门丢人了。”
唐青荔震惊了，“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些天你在太白山没给唐门丢人的？？？”
“唐棠姐姐！”之前围着她的一群真武小姑娘突然看向同一个方向，那一处，三名身形高挑的紫衣女子结伴而来。
中间那个肩上缀黑羽，发间三枚步摇，行走间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，这是唐青容；左侧女子似笑非笑，左手钢爪与右手的鹿皮手套均无金色点缀，全身皆为紫色、白色与黑色，这是唐槭；最右侧的唐棠，眉间一枚小小的金扇子花钿，长发一半拢作一个高高的髻，另一半斜扎成一根粗粗的马尾，垂在胸前，她见有人唤自己，噙着一抹笑看去，原来竟是去岁在真武山，听她讲故事的那几个小姑娘。
唐青荔连忙拽着唐喑跟了过去，待得几个小姑娘散了，刚上山的三人，目光齐齐汇在了唐喑身上。
唐喑一颗七窍玲珑心，看到眼里有几分失望的唐槭自然明白。
“要不回了巴蜀我再扮女装给你们看？”唐喑破罐子破摔。
“小唐。”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，这次五个人同时转头，谁都觉得这是在叫自己。
这是个黑衣的道士，身后乌沉沉的黑色剑匣看着就很贵。唐青荔突然想起有一日在唐棠房里见过的一张真武弟子像，唐棠告诉过她，这套衣服叫作“拂雨冲云”。
“怎么穿这套过来了，不符合你的身份呀。”唐棠走了过去，手指在那道士的衣摆上飞快地揪了一下，又飞快地放开。
“你说过你喜欢我穿这套的，不是么？”那道士替她正了正髻上的簪子，默默看着她，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。
“小孩子乱看些什么，我们去沉剑池。”唐青荔瞪大眼睛看着难得娇羞的唐棠，就这样被唐槭与唐喑拖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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